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人們對機器人的恐懼也隨之蔓延。但有趣的是,與西方人相比,日本人對機器人的恐懼并沒有那么嚴重。日前,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主任Joi Ito在《連線》雜志網站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討論了這一現象。他認為,這種差異與他們不同的宗教背景以及歷史發展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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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日本人,我是看著像《新世紀福音戰士》(Neon Genesis Evangelion)之類的動畫長大的,這些動畫通常描繪了一個機器和人類融合在一起的值得狂喜的未來。 這使得我們很多孩子有了成為仿生超級英雄的夢想。 機器人一直是日本人心靈的一部分——我們的英雄“鐵臂阿童木”(Astro Boy)作為東京以北的新座市(Niiza)的居民正式登記注冊,正如任何非日本人可以告訴你的那樣,這絕非易事。 我們日本人不僅不怕我們的新機器人霸主,我們還有點期待。
這并不是說西方沒有像R2-D2和Jetsons這樣的對人類友好的機器人,或者是像Rosie這樣的機器人女傭。但是與日本相比,西方世界對機器人更加警惕。我認為這種差異與我們不同的宗教背景以及歷史發展有關。
西方的“人性”概念是有限的,我認為是時候認真質疑我們人類了,是否僅僅因為我們是人類,我們就能夠隨意破壞環境、濫殺動物、開發工具或機器人了?
20世紀80年代末的某個時候,我參加了本田基金會組織的一次會議,會上一位日本教授——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聲稱日本人會更成功地將機器人融入社會,因為國家的本土神道教仍然是日本的官方國教。
神道教的追隨者不同于信奉猶太-基督教的一神論者,他們不認為人類非常“特別”。相反,他們認為萬物有“靈”,就像《星球大戰》中的原力一樣。大自然不屬于我們,我們屬于大自然,“靈”存在于一切事物中,包括巖石、工具、防止,甚至是空曠的空間。
教授認為,西方對帶有靈的東西有一個問題,他們認為把人類的屬性或特征歸于物或動物是幼稚的、原始的,甚至是壞的。 他認為,勒德分子(Luddites)在19世紀搗毀了自動織布機就是一個例子,相比之下,他展示了一個戴著帽子的日本機器人,它有一個名字,被人們當作同事而不是恐怖的敵人。
日本人比西方人更容易接受機器人的觀點,現在相當普遍。日本漫畫家、《鐵壁阿童木》的創作者手冢治蟲(Osamu Tezuka)指出了佛教和機器人之間的關系,他說,“日本人不區分人類、高級生物和他周圍的世界。一切都融合在一起,我們很容易接受機器人以及我們周圍的廣闊世界、昆蟲、巖石——都是一個整體,我們對機器人沒有懷疑的態度。所以在這里你找不到任何阻力,人們只是默默地接受。”當然,雖然日本人確實是從農業社會發展到工業社會的,但是神道教和佛教的影響使得日本保留了許多之前的儀式和情感。
以色列歷史學家尤瓦爾·諾亞·哈拉里(Yuval Noah Harari)將“人類”的概念描述為隨著我們從狩獵采集者轉變為牧羊人、農民,然后轉變為資本家的過程中在我們的信仰體系中進化出來的東西。作為早期的狩獵采集者,自然不屬于我們——我們只是自然的一部分——今天許多土著人仍然生活在反映這一觀點的信仰體系中。土著人經常使用復雜的儀式來與他們的獵物和森林中的捕食者交流。例如,許多狩獵采集文化與土地有著深厚的聯系,但沒有土地所有權的傳統,這一直是他們與西方殖民者誤解和沖突的根源,直到今天仍在繼續。
直到人類開始從事畜牧業和農業生產,我們才開始意識到是我們擁有并統治了其他事物,而不是自然。 任何東西——巖石、羊、狗、汽車或人——都可以屬于人類或公司的概念,是一個相對較新的概念。 從許多方面來說,這是人性觀念的核心,它使人類成為一個特殊的、受保護的階層,在這個過程中,使任何非人類的生物或無生命的東西受到了壓迫。 非人性化以及所有權和經濟學的概念產生了大規模的奴隸制。
在《生而被標簽》(StampedfromtheBeginning)一書中,歷史學家易卜拉欣·X· 肯迪(Ibram X. Kendi)描述了美國殖民時代關于奴隸是否應該接觸基督教的爭論。 英國普通法規定,基督徒不能被奴役,許多種植園主擔心如果奴隸皈依基督教,他們就會失去奴隸。 因此,他們認為黑人太過野蠻而不能成為基督徒。 其他人則認為,基督教會使奴隸變得更加溫順,更容易控制。 從根本上講,這場辯論是關于基督教給奴隸一種精神上的存在ーー是增加還是削弱了控制他們的能力。 (這對日本人來說根本上是陌生的,因為他們認為萬物有靈,因此它不能被否認或允許。)
自從大規模奴隸制和奴隸貿易開始以來,這種害怕被被壓迫者推翻、或者不知何故成為被壓迫者的恐懼已經沉重地壓在了當權者的心頭。我不知道,這種恐懼是否助長了西方人對機器人的恐懼。(雖然日本也有所謂的奴隸制,但從來沒有太大規模。)
許多西方有權勢的人(換句話說,大多數是白人),公開表達他們對機器人統治人類的潛在力量的恐懼,這推動了公眾的看法。然而,許多同樣絕望的人也在競相制造足夠強大的機器人——當然,他們還進行研究,試圖保持對他們發明的機器的控制……
道格拉斯·拉什科夫(Douglas Rushkoff)的著作《人類團隊》(Team Human)將于明年年初出版,他最近寫道,在一次會議上,與會者主要關心的問題之一就是,在金錢/氣候/社會末日大決戰之后,富人如何控制在他們的裝甲掩體中保護他們的安全員。出席會議的金融巨頭們集思廣益,想出了一些點子,比如使用控制項圈、用機器人代替人類安全員等。道格拉斯建議,在革命之前、也許現在,他們就應該開始對安全員好一些,但是他們認為,現在已經太遲了。
當我在奴隸和機器人之間建立聯系時,朋友們表示擔心,我可能會對非人性化奴隸或奴隸的后代造成影響,從而加劇已經緊張的文字和符號戰爭。在與少數群體和弱勢群體的非人性化作斗爭的同時,我也花了很大的精力,嚴格關注人類的權利,而不是環境的權利。但是動物、甚至像機器人這樣的東西,是讓我們在一開始就陷入環境混亂的原因之一。從長遠來看,與其說是人性化或非人性化的問題,倒不如說是創造一個特權階層——人類——的問題,我們用這個問題來武斷地為忽視、壓迫和剝削尋找借口。
現在,技術的發展正處于我們需要開始思考機器人應該擁有什么權利、以及如何編纂和實施這些權利的階段。簡單地想象我們和機器人的關系會像《星球大戰》中C-3PO、R2-D2和BB-8人類的關系一樣,是非常幼稚的想法。
正如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MIT Media Lab)研究員凱特·達林(Kate Darling)在一篇關于向機器人提供法律權利的論文中指出的那樣,有大量證據表明,人類對機器人具有同情心,并會在情感上做出反應。 我認為這不是什么噱頭,這是我們必須認真對待的事情。 當有人踢或虐待一個機器人的時候,我們會有強烈的負面情緒反應。在達林的論文中引用了一個例子,一位美國軍官取消了一項測試:用一個長腿機器人引爆并清除雷區。他認為這是不人道的。 這是一種擬人化,相反,我們應該考慮濫用機器人對虐待人類有什么影響。
我的觀點是,僅僅用被壓迫的機器代替受壓迫的人,并不能解決幾個世紀以來進化出來的根本不正常的秩序。作為神道教徒,我顯然是有偏見的,但是我認為看看“原始”的信仰體系可能是一個好的開始。將基于機器智能的發展和演變視為一種綜合的“擴展智能”,而不是威脅人類的人工智能,將有所幫助。
當我們為機器人及其權利制定規則時,我們可能需要在弄清楚它們的社會影響之前就制定政策。正如“黃金規則”(Golden Rule)教導我們以我們希望的方式對待他人一樣,虐待和將機器人“非人性化”,將會使兒童和社會結構繼續加強自文明開始以來就存在的等級制度。
我們很容易發現,以前的牧羊人和農民是如何輕易地提出人類是特殊的觀點,但我認為,人工智能和機器人可能會幫助我們開始想象人類可能只是有靈生物中的一員的實例,而“人性”有點被高估了。不僅僅是以人為中心,我們必須尊重所有事物,并與之進行情感和精神上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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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面對機器人的東西方差異:歐美被嚇壞,日本人卻很淡定、甚至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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