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帶輪子的白色小機器人開始了它在Blaze Pizza比薩店外的旅程。它快速右轉，從一群匆忙的學生旁邊路過，越過人行道上的裂縫和樹枝，沿著斜坡爬上一座小山丘，穿過雙車道的街道，然后短暫地停下來“查看”是否有車經過。

從比薩店離開15分鐘后，機器人到達了Commonwealth Hall外，這是喬治梅森大學校園西北側大一學生的宿舍，沙默·威廉姆斯（Shamor Williams）正在那里等著它。這位饑腸轆轆的19歲新生以前從未試過利用機器人送午餐，但這位互聯網技術專業的學生卻像專家一樣操作。他隨手用智能手機打開了機器人頂部的蓋子，取下里面的奶酪比薩餅。

當被問到這種服務體驗如何時，威廉姆斯稱只記得小說中曾有過類似半自動機器人的描述。他聳了聳肩說：“這就是技術，實際上它真的很簡單。”而在不遠的地方，一位68歲的老教授正睜大眼睛，微笑看著這一切，并發出驚嘆聲。機器人在離開前興高采烈地喊道：“謝謝！祝你有個愉快的一天！”

很難預測五年或十年前，大學校園中突然出現大隊機器人會引發何種后果。但在2019年，當機器人開始駕駛車輛、打理酒吧、操作烤面包和逛雜貨店時，25臺伊格洛(Igloo)冷藏箱大小的送貨機器人的到來，引發了大多數喬治梅森大學學生的好奇目光和微笑，但也僅此而已，只是偶爾會有人停下來為機器人拍照。

這并不是說這些由舊金山灣區初創企業StarShip Technologies公司開發的機器被忽視了，結果恰恰相反。在投入運營的第一天，喬治梅森大學的四個校園餐廳對機器人送貨服務的需求非常之大，以至于學校管理人員不得不關閉電源，關閉訂單，這樣機器人才不會工作到深夜，訂單才不會無限期推遲。

一天后，StarShip Technologies公司負責業務開發的高級副總裁賴安·托西（Ryan Tuohy）稱：“我們受到無數人的青睞。”該公司表示，其機器人的時速可達6.4公里，可以在15分鐘或更短的時間內完成送貨。而位于弗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市的喬治梅森大學是美國第一所將機器人納入學生就餐計劃的校園，擁有所有大學校園中規模最大的送貨路線。

喬治梅森大學的管理人員說，這些機器不僅僅是一種新奇的東西。隨著越來越多的學生使用Uber Eats和DoorDash等外賣服務，這些機器人是一項雄心勃勃計劃的先鋒，該計劃旨在將部分業務保留在校園內，且這種模式可以在其他地方復制。校園零售業務的執行董事馬克·克拉納(Mark Kraner)說：“我們想要達到這樣的目標：‘為什么我們不能進入校園，并占領部分銷售市場？’這對學生和在校園里交房租的企業都有好處。”

那么，StarShip Technologies的送餐機器人是如何工作的？這臺機器人的送貨費為1.99美元，學生可以通過他們的膳食計劃支付費用。這些收入被歸入StarShip Technologies，喬治梅森大學則獲得了食品銷售抽成。簡單地說：對這所大學來說，更多的銷售意味著更多的收入。

這些機器人還將為校園管理人員提供寶貴的數據，顯示學生們什么時間進餐、食物從哪里來以及如何利用膳食計劃。克蘭納表示，盡管學校不會將這些信息轉化為金錢，但它可能會促使學校為學生服務的方式發生變化。

數據已經大量生成。據Blaze Pizza連鎖店的當地經理里卡多·里韋羅(Ricardo Rivero)稱，除了正常的訂單外，僅在運營的第一天就收到了大約50份機器人送貨訂單。喬治梅森大學的學生在步行到學生中心取回食物之前，經常在網上下訂單。在他們自己取餐時，通常每次需要用10到15分鐘。里韋羅說，在機器人進入校園的幾個小時內，學生的行為已經適應了這些機器人。他預測：“最大的變化將是學生們不再想離開他們的宿舍。”

當然，并不是每個校園里的人都對機器人的到來感到興奮。一位因擔心失去工作而拒絕透露名字的場地管理員說：“我認為這些機器人非常具有創新性，我只希望沒有人因為它們的到來而失業。”

喬治梅森大學的管理人員稱，機器人不會取代人類的工作。他們指出，對外賣機器人的需求已經在校園里創造了全新的職業，即“機器人跑步者”。這些人的任務是在機器人內部下訂單，把它們的頂蓋鎖起來，并用平板電腦送它們上路。為喬治梅森大學管理食品服務的Sodexo公司地區經理杰夫·麥金利(Jeff McKinley)表示，已經聘用了幾名“機器人跑步者”，隨著新的校園餐廳加入送貨計劃，預計將開設更多職位。他說：“對于學生來說，這是個很好的工作崗位。”

不過，批評人士指責送貨機器人助長了懶惰，并給了這一代人粘在手機上的另一個借口，讓他們免于進行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托西稱，他強烈反對這種說法，他認為StarShip Technologies公司的外賣機器人吸引的是忙碌的人，而不是懶惰的人。他說：“機器人真的是要把時間禮物還給人類。假設你是一名學生，課間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你要么學習，要么寫論文，或者做些其他工作。當你餓了時，如果你要花1個小時時間去別的地方找吃的、排隊，然后再回來，你就沒有辦法完成你的工作。”

雖然喬治梅森大學看起來不太可能要啟動機器人外賣軍團，但托西稱這里是個理想的測試之地。占地32萬平方米的校園有寬闊的人行道，符合ADA標準，這里有坡道和護欄，使機器人導航成為可能。這所大學距離華盛頓還有30分鐘的車程，那里是StarShip Technologies公司的遠程監控中心所在地。在那里，人類遠程操作者從遠處監視機器人，他們可以在任何時候接管機器，或者使用雙向音頻與機器附近的人交流。

克蘭納說，他不擔心有人破壞或盜竊這些機器人，部分原因就在于該公司的監控能力。機器人內嵌有全球定位系統、報警器和攝像頭。這些攝像頭通常會遮住人臉，以保護人們的隱私，但在被盜的情況下，這一功能可能會被禁用。克蘭納說：“他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是，當機器人被撞倒時，路過的人會把它恢復過來。人們認為它們很可愛，所以他們會保護它們。”

約翰·法里納(John Farina)在Commonwealth Hall外親眼見到了他的第一個送餐機器人。他表示，他擔心這些機器對人類互動產生影響。這位令人敬畏的宗教研究副教授正在看著沙默·威廉姆斯(Shamor Williams)取回他的午餐。他說，在課堂上，學生之間的互動要少得多。

法里納表示：“學生們走出教室，會立刻拿出手機，有時候會互相撞在一起。我可以年復一年地利用同樣的考試題目，不必擔心考題會被傳閱。”他還稱，新技術往往伴隨著新的好處，但社會需要敏銳地意識到它剝奪了什么，特別是在教育環境中。他補充說：“我不反對科技，但你需要創造更好的學習社區、面對面地交流想法以及繼續討論這些想法的體驗，而這正是我們來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