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衛生機構的高級官員警告說，美國爆發冠狀病毒（COVID-19）疫情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只靠專門的口罩和呼吸器，或者罐頭食品以及高樂氏的清潔用具，不足以抗擊全球性疫情。像COVID-19這樣的病毒爆發突顯了新的醫療技術在抗擊新型傳染病傳播方面可以發揮的越來越大的作用，特別是來自機器人領域的想法。

美國德克薩斯農工大學雷神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學院教授羅賓·墨菲博士（Robin Murphy）說：“極端情況讓我們重新思考如何做事。”2014年德克薩斯州的埃博拉疫情爆發是這種病毒在美國首次爆發，導致墨菲和其他人進行了多年的應急響應研究，并將機器人技術與醫學相結合，以幫助限制這種高傳染性疾病的傳播途徑。

墨菲博士說，盡管如此，改變的還不夠多。來自機器人世界的瘋狂想法吸引了人們的注意，但像墨菲這樣的醫療專家專注于更基本的自動化解決方案，比如在不影響人類就業情況下利用機器人為感染患者進行常規醫療診斷和護理工作，以解放醫務人員，讓他們可以將更多時間花在直接護理上，同時降低感染風險。

使極端醫學成為常態

想想能夠幫助更換靜脈輸液袋或采集患者樣本的機器人，這需要精細的操作，而這些操作在沉重而炎熱的防護裝備下更難執行。墨菲博士說：“僅僅更換靜脈注射袋就有感染的風險。有些工作已經成為常態，我們認為它們是理所當然的，那我們為什么不把它們自動化呢？“

可以自動循環執行各種醫療操作的病床，可以執行醫療保健專業人員在穿戴防護裝備并專注于更高優先級項目時難以完成的工作。設計用于處理生物危險廢物、凈化房間和救護車的機器人也是在應對疫情風險經驗不斷增加的時代誕生的新想法。墨菲博士稱：“為什么要浪費真人搬垃圾呢？為什么要派護士來換床位呢？現在我們不認為機器人是看起來像狗或人形的東西，病床本身就可以被打造為機器人。”

美國斯坦福醫療保健公司的首席醫療顧問愛德華·達姆羅斯博士(Edward Damrose)認為，在某種程度上，機器人已經存在，并在我們的醫療系統中發揮著作用，盡管許多人并不知道這一點。在斯坦福醫療保健公司經營的醫院，醫生的診斷和建議可以通過遠程醫療完成，機器人正在將補給和亞麻布送到病房。

斯坦福醫療中心的靜脈注射袋是無線連接到網絡上的，可以遠程編程，盡管該系統不包括墨菲博士設想的機器人換包設計。Leaf Healthcare公司開發的傳感器在斯坦福醫院被用來提示護理人員轉身或運送病人。Xenex的UV消毒機器人用于高傳染性的感染室，那里存在著有毒的有機體。

達姆羅斯博士說：“我有一種預感，這些可能會成為新的醫療標準。看看抗生素危機，看看這些生物是如何適應消毒劑和抗生素的。用手打掃房間是沒有意義的，未來的病房可能都會有紫外線清潔機器人。”

但達姆羅斯博士表示，由于醫生沒有太多時間，護士仍然經常執行許多體力勞動，以及接受培訓的住院醫生有其他優先事項，顯然醫院是尋找機器人替代品的絕佳地方。他還說，身穿防護服的人類將始終可用，并需要進行救生或危重護理，但簡單的護理可以由機器人處理，并降低“病毒感染和擴散風險”。

德克薩斯州農工大學工程推廣服務緊急服務培訓研究所(TEEX)的副主任杰森·莫茨博士（Jason Moats）表示，溢出事件的傳播風險發生得越來越頻繁。TEEX是為急救人員、應急管理人員和當地政府官員提供的最大培訓機構之一。去年，這里培訓了來自100多個國家的20多萬人。

莫茨博士說：“機器人完成的任務并不意味著不重要，比如四處轉移病人。它可能是個Roomba大小的小型機器人，掛在床上即可。“20多年來，莫茨始終在為美國培訓緊急事件的響應人員和應急管理人員，以應對包括傳染病在內的災難。更具體地說，自2014-15年埃博拉疫情爆發以來，他一直在加強應對技術。

他說：“我們為應對這些新的危機帶來了專門的設備，但如果我們有了專門設備，最好能把它整合到日常操作中去，然后它會變成制度化并被采納。如果我們能教機器人瞄準武器，我們就能教它瞄準一瓶消毒劑。”

美國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和急救醫學教授勞雷爾·里克博士(Laurel Riek)表示，在最近的埃博拉疫情爆發期間，醫護人員有時可能會花一個多小時穿上防護裝備。雖然這有助于提高安全性，但可能耽誤更多寶貴時間，使他們無法及時治療患者。即使有了嚴格的方案，也有些醫護人員被感染和死亡，這種情況在COVID-19疫情中反復出現。

里克博士稱，使臨床醫生能夠控制移動機械手的系統，例如具有抓取和操作對象能力的移動機器人，成本正越來越便宜。同時擔任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醫療機器人實驗室主任的里克還說：“設計良好的機器人可能有助于降低醫護人員的風險，他們已經處于工作場所受傷的高風險之中。”機器人可以用來記錄生命體征，提供舒適的護理，并執行一些送貨和清潔任務。但墨菲博士說，不要認為很快就會有“機器人像抽血員那樣向靜脈注射針頭”。

從埃博拉疫情中吸取經驗

無國界醫生組織的成員經常出現在全球病毒爆發的前線，他們始終在權衡如何將機器人技術應用到疫情護理中。參與西非埃博拉疫情的無國界醫生組織公共衛生專家阿曼德·斯普雷徹博士(Armand Sprecher)說：“我們經常錯失在疫情爆發期間進行創新的機會，因為那時候很難做到創新。機器人開發只是這方面的另一種形式，在疫情爆發之間保持研發勢頭(和資金)可能是一大挑戰。”

斯普雷徹博士還說，無國界醫生組織確實使用無人機執行某些運輸任務，但它還沒有在地面使用機器人技術，盡管它對這種潛力感興趣。一個原因是：隨著過去埃博拉疫情的擴散，需求超出了該組織的能力。他說：“這種未得到處理的痛苦令人痛心，也是一種挑戰。機器人的價值似乎在于它們不會受到感染的風險，也不會受到熱應激的限制(人類可能很難長時間穿防護服)。”

機器人還可以更安全的方式處理樣本和執行診斷程序，而不必讓人類冒著被感染的危險前往偏遠地區，這些地區還沒有達到現代實驗室的技術水平。斯普雷徹說：“人類是導致實驗室錯誤的一個重要因素，所以在可能的情況下把他們移走通常是個好主意。診斷需要精確度、對細節的關注和足夠的耐心，以便每次都能以同樣的方式做事情。機器人在這方面很在行。”

但為無國界醫生組織自動化太多醫療任務會帶來一系列特殊的風險，該機構雇傭了大量當地員工，作為在世界各地偏遠地區建立社區信任的一部分。斯普雷徹博士說：“如果我們排斥他們而偏愛機器人，我們就剝奪了他們的某些自我效能感，也是社區通過參與來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的一個重要途徑。”

斯普雷徹補充說：“新病原體的爆發導致外來者穿著奇怪的衣服出現，而許多人卻在死去，這引發了一系列謠言，其中許多關于穿著滑稽衣服的邪惡分子到底在干什么的猜測。現在是引入新奇和創新工具的棘手時刻。這并不是說不能這樣做，但這樣做必須謹慎、透明，并就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溝通。”

遠程醫療與傳染病

在美國華盛頓州埃弗雷特的普羅維登斯地區醫療中心，來自InTouch Health的名為Vici的遠程醫療機器人被用于護理美國首例COVID-19感染患者，InTouch Health是正在被Teladoc Health收購的公司。這輛看起來簡單、細長的金屬手推車有一個鍵盤肚臍，一個平板電腦作為胸部，前額部位安裝有攝像頭，允許醫生與患者進行隔離交流。

普羅維登斯圣約瑟夫健康公司(Providence St.Joseph Health)的首席醫療技術官托德·查爾托斯基(Todd Chaartoski)說：“你不會想讓更多的人成為潛在的傳染媒介。”該公司經營著包括埃弗雷特在內的51家醫院，以及八個州總共120家醫院的90多個臨床項目。

三家初級保健服務提供商每天對COVID-19患者使用遠程醫療機器人。查爾托斯基說：“這主要用于交流，與病人交談，傾聽他們的心肺，同時也與房間里的護理人員交流。這只會讓人們不用進進出出病房。我們仍然不得不讓護士穿上合適的設備，但機器人讓我們更容易用數字聽診器聽心肺，并與患者交談，而不必每天多次穿上防護服。”

在對醫療系統能否有效應對COVID-19的擔憂中，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部長亞歷克斯·阿扎爾(Alex Azar)日前表示，美國有呼吸機和口罩庫存，但不足以應對冠狀病毒爆發，疾控中心概述了一旦爆發疫情，學校和企業關閉將是什么樣子。而遠程醫療技術是查爾托斯基認為可以迅速擴大規模的解決方案之一。

查爾托斯基說：“當疫情爆發時，我們也會陷入苦苦掙扎的境地。但目前看來，遠程醫療不會成為最大的擔憂。在家庭、ICU和其他地方，它被設計為可擴展的。它不像iPhone那樣無處不在，但它們的理念是一樣的，所以它有很多端點。如果我們被迫對遠程醫療的巨大需求做出反應，我認為我們可以做到。”

在這幾天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暴跌的情況下，Zoom Video Communications是為數不多的股市贏家之一。投資者押注，隨著越來越多的企業會允許員工遠程辦公，這導致對其服務的需求將繼續增長，不僅是在醫療領域，而是方方面面都是如此。

查爾托斯基認為，盡管該組織的初級保健醫生團隊在治療目前的冠狀病毒患者時依賴的是Vici機器人，但最終硬件并不是未來最重要的創新，最大的創新將是核心連接。查爾托斯基認為，InTouch TV將是最廣泛采用的設備。他說：“這就是亞馬遜的Firestick或谷歌Chromecast，這是一款插在棒子上的HDMI電腦，可以插到任何有HDMI端口的電視上。你可以裝上變焦攝像頭和麥克風，它就能把任何電視變成遠程醫療門戶。”

普羅維登斯圣約瑟夫健康公司目前在機器人手推車和電視之間部署了200個遠程醫療端點，這是最具成本效益的舉措，因為它們可以放在任何房間里，價格低廉。該公司經營的醫院正在將整個重癥監護病房轉換為InTouch TV。無論是與InTouch還是其他供應商合作，這都是該領域的發展方向。查爾托斯基說：“在未來的任何地方，醫院的病房里都會有虛擬訪問。你可以用它與你所愛的人、不想暴露在危險中或在遠方的家人交談，同時為患者與醫生之間建設置硬件連接。”

虛擬醫療訪問正在快速增長

查爾托斯基是個訓練有素的神經科醫生，他最初開始在中風患者的診斷和治療中使用遠程醫療，這是遠程醫療最好的早期使用案例之一。他說：“如果我看到有中風癥狀的人，我可以相當快地用攝像頭檢查他們，告訴他們是否有左側無力和說話困難等癥狀，我可以查看CT掃描和實驗室記錄，然后與急診室醫生共同做出決定。”

在普羅維登斯醫院，虛擬訪問正在蓬勃發展。這個非營利性醫療系統在2019年完成了大約10萬次虛擬訪問。2012年，普羅維登斯每年進行數百次遠程醫療訪問，而且始終在快速增長，從2016年的1.2萬人次增加到2018年的4.1萬人次，去年超過10萬人次。這一數字不包括在重癥監護病房使用遠程醫療的具體情況。

雖然去年記錄的10萬次虛擬訪問僅占普羅維登斯系統1000萬年訪問量的1%，但查爾托斯基表示，他關注的是快速增長率。該組織預測，在未來三到五年內，至少有10%的就診將使用遠程醫療進行，這一增長可能高達就診總量的20%。查爾托斯基說：“幾年前，我們設定了年度增長目標，但我們每年都在超越這些目標。生活中的一切都與智能設備捆綁在一起，除了醫療保健，這是我們需要努力的方向。”

達姆羅斯說，斯坦福大學初級保健部門的遠程醫療就診人數也有所增加。 貝恩公司(Bain&Company)最近進行的一項調查預計，在接下來的兩年里，使用某種形式遠程醫療的醫生將增加40%(從17%增加到57%)。在這一點上，遠程醫療可以取代辦公室就診，因為許多常規的傳染病、高血壓、糖尿病和中風診斷都在健康問題之列。

醫療保健創新進展緩慢

貝恩全球醫療主管蒂姆·范·比森(Tim Van Biesen)表示，與消費或零售等行業相比，醫療行業采用新技術的速度是出了名的慢，而且往往有很好的借口。存在監管障礙，補償可能被濫用，這使得保險公司在覆蓋新程序時猶豫不決。比森稱：“但它不會無限期地抵制在線滲透渠道。”

貝恩的調查表明，未來兩年將有更多的醫生使用遠程醫療，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會在大多數患者身上使用遠程醫療，比森預計遠程醫療在患者中所占比例不會超過10%。但最終有很多理由讓患者使用這些服務，特別是后續預約中。比森指出：“人們從工作中抽出時間去等待45分鐘，這對日常生活造成了破壞，這就是為什么低收入社區的合規性特別難以維持的原因。即使它成本高昂，也意味著在患者參與方面向前邁出的一大步。”

大型醫療保健系統有動力繼續朝著這個方向前進，因為這意味著他們的資產(包括醫生)的利用率更高，這可以轉化為更好的財務業績。查爾托斯基說：“想一想傳統的醫院，在那里你付錢給神經科醫生，讓他隨叫隨到。我們把這個概念放到云端。我們為你們提供虛擬咨詢服務，而不是付錢給中風醫生，讓他們全天候待命。”基于云計算的臨床服務（InTouch Health托管自己的私有云網絡），還可以幫助醫療系統解決美國醫生短缺的問題。預計到2032年，美國的醫生短缺將高達12.2萬名。

里克說：“在這個國家，我們面臨著醫療荒漠，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因為得不到醫療服務而死亡。”遠程操縱器還沒有準備好用于臨床醫生需要完成的任務類型，但有理由相信成本可以降低，在普通遠程醫療得到更廣泛采用的時候，這些設備的能力和可用性會上升。他還稱：“傳染病預防可能不是衛生系統的財政激勵因素，但遠程醫療和農村衛生絕對可以。”

這就是目前COVID-19爆發的誘因，接下來是新的傳染病：除非對更廣泛的使用案例進行研究和測試，否則抗擊疫情所需的技術可能不會廣泛普及。無國界醫生組織的斯普雷徹說，他的組織用來應對疫情的大部分東西并不是專門針對它們的。

目前每個人都佩戴的醫用口罩供不應求，但它并不是為在冠狀病毒爆發時保護呼吸系統而設計的。豐田1978年款Land Cruiser“或許是應對埃博拉疫情最重要的移動部件”，但這款車型仍在年復一年地生產，因為它在整個發展中國家都被用來應對欠發達的道路基礎設施。無國界醫生組織也開始使用無人機運輸醫學標本，這種無人機最初是為其他用途而開發的。斯普雷徹表示：“我想這些機器人也會經歷同樣的路徑，經過調整或定制以用于應對疫情。” （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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